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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女的資格:父權體制如何形塑出理所當然的不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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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完《厭女的資格:父權體制如何形塑出理所當然的不正義?》。 自我開始接觸女性主義後,我最大的疑惑,大概就是為什麼很多男性可以覺得某些明顯的性別歧視行為是理所應當可以放在女性身上。閱讀凱特·曼恩的《厭女的資格》,真的會有豁然開朗的感覺,一瞬間理解了許多男性這種理所當然的感覺是從何而來。 書中一開始就開宗明義對「厭女的資格」下了一個明確的定義,所謂的「資格」指得是覺得某些人或某些群體天生就享有某些特殊待遇的權力,而對男性而言,這種資格感就包括可以展現自己的慾望、可以獲得女性青睞、應該獲得一些社會認定的「男性」工作之類等等,甚至更為極端的話,就是「非自願單身」(INCEL)那種覺得應該要獲得「性」作為獎勵的群體,一旦沒有獲得就怪罪女性。 書中也明確指出,所謂的厭女情節,並不是如字面上的厭惡或者痛恨女性,而是當女性對目前父權體制構造出來的世界有所挑戰時,「厭女情節」就會好像執法部門一樣,懲罰這些女性。最常見到的就是女性不化妝,或者化妝化太濃,超出了父權社會認可的「好女性」範疇,就會被批評。而且這種批評正如本書標題所指出的,是一種「資格感」,很多男性會覺得他們就是有權力來批評這些超出範疇的女性。 另一個常見的就是當女性進入原本被視為男性領域的職業或專業的時候,他們也需要承擔更多的質疑。比如說政治方面,瑪莉‧畢爾德所著的《女力告白:最危險的力量與被噤聲的歷史》,就有很詳細地探討為何德國前總理安格拉·梅克爾和美國政治人物希拉蕊·柯林頓會需要做出中性的打扮,以避免體現出女性的特質會讓他們被視為「不夠專業」。最近剛去世的台獨人士辜寬敏也曾經公開說過「穿裙子的不適合當三軍統帥」暗批呂秀蓮不適合當總統,還質疑過蔡英文是否能夠承擔起民進黨黨領袖,公開說「能否將民進黨的未來交給一位沒有結婚的小姐?」這些都是厭女情節的體現。 有趣的是,作者也有提到「同理他心」的現象,這是指把不合比例、甚至不恰當的同理心給予男性加害者的情況。書中就有提到當男性犯下暴力和性侵罪行時,社會會更多地同理男性,認為這些男性加害者「情有可原」。但這種「同理他心」的現象會導致受害者遭受攻擊,他們的證詞會被質疑,並認為受害者是懷抱惡意才會說出這些話。書中提出的例子就是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之一的布雷特·卡瓦諾,在他被提名為大法官的時候,帕羅奧圖大學教授克里斯汀·布萊西·福特站出來指控卡瓦諾曾經對他進行性侵犯。但結果是福特被人質疑...

被討厭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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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是由日本哲學家岸見一郎與撰稿人古賀史建以一個陷入煩惱與正在探索自我的年輕人去探訪哲學家,在述說其煩惱的同時,以對談的形式去由淺入深的探討年輕人的問題。 而年輕人針鋒相對的去頂撞哲學家,想要“問倒”哲學家的尖銳問題反而讓哲學家更加有辦法去和他用阿德勒的哲學理論解釋與釐清他現在的困境。用了五個夜晚的對談章節提供了年輕人一些思考空間與反駁的提問後,在接下來的夜晚再次進入深度對談,藉此對談記敘的方式去傳達阿德勒心理學的知識內容。 首先哲學家認為年輕人的年幼時刻的心理創傷是一個逃避現實的作為,而心理創傷很大的可能是年輕人要逃避改變而創造出來的舒適圈;而第二夜他們討論了“所有煩惱都來自於人際關係”,人生的謊言就是找出各種藉口來逃避人生的任務;第三夜他們更進一步討論到了“課題割捨”,所謂的自由是被別人討厭。打個比方我健身是為了身體健康,而我朋友認為健身影響到了彼此的關係,但我不能夠因為朋友“討厭我去健身”而“去放棄健身”,儘管我健身可能會被朋友討厭但我更應該堅持我所堅持的。(因為我並不奢望“被人歡迎的人生”) 而在四夜,因為前面年輕人與哲學家的辯論與對談,話題漸漸滲入到社會意識,“你不是世界的中心點”,我們在社會上應該要做到“橫向關係”而非“縱向關係”,在融入社會意識裡要做到“不能稱讚,不能責罵”那才是最理想的橫向關係。 而在最後一夜,就是第五夜,哲學家以討論的方式去教導年輕人應該要活在當下,人生的目的就是沒有目的,但人生的目的卻是由你自己創造,我們把人生想像成一條線,放大來看過後才會發現這條線是由很多“點”組成的線,而那些“點”則是每個當下的瞬間產生的。所以我們不管活到幾歲都需要專注在當下的“點”(瞬間)而非“線”(目的)。 人生的煩惱是由人際關係造成的,而人生的任務卻是要融入人際關係,而融入人際關係就需要被討厭的勇氣。我覺得這本書寫的非常直白易懂,讀完必定會得到很多啟發,也值得一讀再讀。

尋味東西:最懂中國菜的英國美食作家,打破美味偏見的真心話與大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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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完《尋味東西:最懂中國菜的英國美食作家,打破美味偏見的真心話與大冒險》。 說來有點有趣,這本書一開始吸引我的原因,是因為「最懂中國菜的英國美食作家」這句話。畢竟東方和西方由於文化不同,對「美食」的定義也有很大的區別,而中國的傳統飲食文化又有一些比較「重口味」的部分,即便我這個華人都未必能夠接受了,實在難以想像一個西方人可以接受。 但說作者是「最懂中國菜的英國美食作家」,可能真的沒有誇張。在這本書裡面,作者就生動的描寫了關於東西方不同飲食文化引起的各種有趣故事。其中一篇他有談到用鹿鞭來做菜的事情,他有說自己的四川廚師朋友在一個賣蘇格蘭野鹿肉的攤子前激動地要讓老闆知道,如果把鹿鞭曬乾後運到中國販賣,那就可以發大財了。 看到這一幕真的會心一笑,這種對「鞭」的追求,跟中國講究「以形補形」的食療思維當然有很大的關係,要重振男性的「雄風」,還有什麼比吃下一條健壯的「鞭」來的更合適呢?當然這畢竟沒有任何科學的根據,心理因素起到的作用應該更大一些,而我依舊沒有打算將「鞭」放入自己口中。 作者在書中也探討了一些美食的歷史文化由來,比如說左宗棠雞的歷史。我個人尤其喜歡探討當代台灣美食文化的部分,裡面就有提及台灣本身受到多種文化的影響,因此創造出的美食很多時候都混雜了許多不同國家的美食口味。這點其實跟東南亞有類似的地方,因此讀這篇的時候真的讀得津津有味。而中國由於近幾年的食安問題,作者提到一些中國公司便以「有機」或者「原生態」的名義,嘗試通過農村的新鮮應季食材,製造出較為高級(但也比較昂貴)的食品和調料,以在市場上殺出一條血路,我個人也覺得非常有趣。 不過作者主要要探討的重點在於,很多時候食物作為外人接觸一個文化的第一媒介,往往也造成了許多成見。例如說很多西方人可能無法接受中國人這種可以將動物從頭到腳,連內臟和血液都用來烹調的烹飪方式。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豈不是也是一種尊重生命,不浪費一絲一毫的優良思維呢? 書中談到紹興霉莧菜和藍紋奶酪的部分,就充分體現出美食的界線真的因人而異。可以輕易吃下紹興霉莧菜的中國人,卻覺得藍紋奶酪難以下嚥。明明兩者同為發酵食物,卻因為個人生長的環境,因此體現出了明顯的喜惡。 而作者的幾本著作,正是希望可以藉由自己的作品,讓讀者們重新審視自己對他國美食文化的成見。我個人很喜歡這種跨域、跨文化內容的書籍,因此一讀了後就驚為天人,忍不住要推薦給大家。畢竟美食真的...

民眾在何處?:亞際社會的民眾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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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完《民眾在何處?:亞際社會的民眾劇場》。 這本書的緣起是2018年12月台灣交通大學(今台灣國立陽明交通大學)文化研究國際中心所舉辦的「民眾在何處?——亞際社會的民眾劇場」。當時他們邀請了來自各地的劇場實踐者和研究者,包括雅加達、馬尼拉、曼谷、新加坡、吉隆坡、香港、東京、釜山、馬普托、北京、上海、花蓮、台中和台北,一起來分享他們在各地對民眾劇場的實踐以及探討。 在書中有提到,「民眾劇場」,是相對於國家或專業、精英的劇場,透過各種工作坊,讓人民能夠創作自己的劇場,並表達自己的聲音,希望能夠達到屬於人民、由人民創作、為人民發聲。而最廣為流傳、具有影響力的民眾劇場,則是由巴西戲劇家奧古斯托·波瓦所創建的「被壓迫者劇場」,並在1970年代傳播至歐洲、亞洲、非洲等地。 而自50年代起,由於受到冷戰局勢的影響,東南亞和東亞多國都建立起右翼威權政府,並經歷了反共肅清運動。在政府手握大權、罔顧民主的情況下,東南亞和東亞國家在80年代開始出現民眾劇場,通過讓人民發聲的形式,爭取自由和民主。其中有類似菲律賓的「菲律賓教育劇場協會」(Philippines Educational Theater Association, PETA)、韓國的「廣場劇」、日本的「帳篷劇」、台灣的「台灣民眾文化工作室」等等。 當然各國的民主進程不一,像東亞三國就前進得比較迅速,也因此他們的民眾劇場後來就也包括為社會邊緣人士發聲的部分,比如說性少數、移工、遊民等等,而東南亞則必須因應各國不同的威權統治,做出適當的調整。書中就有探討泰國民眾劇場「油甘子」因為局勢變化,便發展出名為「對話劇場」的新方式,讓自身可以在努力維護實踐的當下,盡可能避免被封禁,又能夠在國家政治衝突中扮演協調的角色。 在這個世界局勢變化莫測的當下,我們要如何去改變、抵禦現實中看到的問題,一直都是一個很龐大的問題。而民眾劇場通過給予民眾(尤其是社會邊緣群體)發聲的方式,又是否能夠處理這個問題呢?我想書中參與的劇場實踐者都懷抱著一個理想,至於是否能夠達成,也許最後還是要看我們這些「民眾」最終會出現在何處吧。